导语
圣经女性观的形成
贝丝‧艾莉森‧巴尔(Beth Allison Barr)是一位历史学博士,任教于贝勒大学,她成长于互补主义教会,成年后也委身其中参与服事。尽管她对于互补神学有自己的看法,却从未想过去挑战教会的权威,直到一些个人际遇使她无法再保持沉默。《圣经女性观的形成:女性的从属地位如何成为福音真理》一书正记录了她在这一议题上的经历、质疑、阐释与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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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字节选自《圣经女性观的形成》“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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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一位活动家。
我生活的德州小镇是美南浸信会的天下,当地教会宣讲神所命定的女性角色。从布道讲章到主日学课程,再到教师们善意的劝诫,无一不强调婚姻与儿女的重要性,也无一不传达着同样的观点,即女性蒙召在教会和家庭中承担次要角色……精心挑选的经文和研读本圣经注释,穿插于讲道、查经和灵修之中,构造出一套天衣无缝的体系,表明圣经支持女性的从属地位。女人注定要恋慕丈夫,受他们管辖(见创世记);女人要信靠神,等候她们完美的良人(见路得记);男人的声音属于公共空间,而女人的声音则囿于私人领域(参见哥林多前书、提摩太前书);女人掌握主导时,要么犯罪(如夏娃),要么是为了填补男人没有尽到本分而留下的空缺(如底波拉)。女性应处于支持性和次要地位,除非男性无法担任领袖,她也许暂时可以承担领导职责……
过去四十年,这一观念构成了我的全世界。
直到有一天,我改变了想法。
那天,因为忍无可忍,我离开了教会。三个月前,也就是2016年9 月19 日……我的丈夫遭到解雇,当时他是一位青少年事工牧师。他担任这一职务已有二十年之久,仅在这间教会就已服侍十四年……近三个月后,当我在12月的某个周日走出教堂的那一刻,终于实实在在地意识到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这一切的严重性。
有人在门厅摆了一张桌子,我站在桌前。桌上有一张我们家的合影,一边放着一个小盒子,另一边则有一份装裱起来的声明。我不记得声明的内容——或许是经文,或许是表达教会对我们所做事工的谢意。几支马克笔散落在一叠纸旁。人们可以留言道别,然后将纸条塞进盒子。
我知道,大部分给我们留言的人都是真诚的。大多数人对我们的离开感到真心的遗憾,不知道为何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些人沮丧、愤怒。一些人因教会缺乏透明度而大受震撼。一些人料想即将失去与我们的亲密友谊,便不禁伤怀。为了这些留言,为了他们真诚的道别,我深表感激。
但我不认为安排留言箱、摆放桌子,仅仅是为了安抚这些人的情绪。这也是一项“面子工程”。精心设置的台面控制了有关我和丈夫离任的叙事,使人觉得安排我们离开,乃是关心会众的牧者作出的明智决定。
……
然而我们实际的遭遇并不那么体面。我的丈夫是在女性服侍的议题上向教会领导层提出质疑之后遭辞退的。
我就这样离开了,径直走出教会大门,穿过站在门厅的众人,包括那些曾在桌旁与我交谈的朋友,与一位试图和我说话的长老擦肩而过。我走出教会大门,向自己的车走去。我将那张桌子和它精心构建的故事抛在身后。我也抛下了那间主要由中上层阶级白人组成的教会所宣扬的叙事:一切都好,一切都会变好,因为神的旨意正是如此。我径直开车回了家。
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书写。
思如泉涌。
点点滴滴的遭遇逐渐汇集在一起,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起来。
我成年后便同丈夫一起服侍,一直留在互补主义教会中,虽然我越来越怀疑这些教会教导的“圣经女性观”可能并不符合圣经。我不断告诉自己,或许形势将有所改观,而我作为一位职业女性,通过教书育人,也算是树立了正面典范。我不断告诉自己,互补主义(认为女人受造成为帮助者,而男人受造成为领导者的神学观点)的本质并非厌女。我不断告诉自己,没有一间教会完美无缺,而改变一个制度的最佳方式是从内部推动进步。于是我留在体制之内,保持沉默。
一位在美南浸信会工作的女性与我丈夫同时进入神学院学习,因未被按立,得到的薪水较少。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恰恰因为该教会属于美南浸信宗派,她才未被按立。对此,我保持了沉默。
一位新婚的女士参加了我的母会组织的姐妹退修会之后辞了职,而她一家原本靠她这份工作才获得(社会)保险。该退修会由一位强硬的互补主义讲员主导。这位讲员让她相信,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我听说她的决定引发了家庭矛盾,也造成了财务问题。她再也不来教会了,后来怎样,我一无所知。对此,我保持了沉默。
我们的牧师宣讲了一篇有关性别角色的信息后,一对夫妇作了见证。那位妻子鼓励女性在言语上赞同丈夫的意见,即使内心并不赞同。她说,神会记念她们的顺服。对此,我保持了沉默。
教会不允许我教导青少年主日学课程,因为班上有十几岁的男生。即使别的同工脱不开身,我也得经过特批才能带领小组讨论。对此,我也保持了沉默。
我持续沉默着。
直到那个周日,直到最坏的事情发生三个月后,我才意识到这残酷的真相。因为保持沉默,我成了问题的一部分。我并未促成改变,反而成为这个借着耶稣之名,压迫、伤害女性的体制之帮凶。
最残酷的真相是,相较于母会的大多数成员,我应承担更大的责任,因为我早已知道互补神学(complementarian theology)是错误的。
我看着那张小桌,意识到我们教会中多数会友只知道教会领袖告诉他们的神学观点。正如我在教会只听过一种圣经女性观,许多身在互补主义教会的福音派基督徒也仅仅了解那些灌输给他们的观念——神学院的教导、英文版圣经的注释,以及主日学的教会历史介绍(这些介绍往往出自牧师,而非历史学家)。
那日清晨,我的痛苦出于悲伤,也源自羞愧。
你看,我知道互补神学——圣经女性观——是错的。我知道它基于不顾历史语境,对少数经文断章取义,人们却以这些经文为规榘来解释整本圣经。本·威瑟灵顿(Ben Witherington)曾批评上述做法“本末倒置”,把我们关于女性的文化观念及习俗读入圣经文本,牵强附会,而不是将经文置于其自身的历史和文化语境中进行解读。我们有那么多经文和历史证据可以驳斥互补主义的圣经女性观及其背后的神学观念,但在上述问题上至今仍争论不休,有时实在令我瞠目结舌。
作为历史学家,我也清楚,自文明伊始女性便不断反抗压迫。我知道“圣经女性观”并不像耶稣赐予我们、保罗极力宣扬的自由,反而近乎我与学生讨论古美索不达米亚或古希腊世界时看到的非基督教文化对女性的制度性压迫。我们作为基督徒,蒙召与世界分别,但我们对待女性却常常与众人无异。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互补神学声称自己捍卫了圣经的字面和自然解释,但实际上,它捍卫的解释早已被我们人类罪恶的欲望所腐化,追求的不过是支配他人、建立权力和压迫的等级制度而已。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上述等级制度更不像基督。
我看着手提电脑屏幕,努力思索门厅里的小桌为何令我如此不安。良久,我认清了残酷的真相,明白了自己为何久留于互补主义教会。
因为我在其中感觉舒适。
因为我真心以为自己能改变现状。
因为我怕丈夫会丢掉工作。
因为我怕打乱儿女的生活。
因为我喜爱从事青少年事工。
因为我爱我的友人。
因此,为了我们服侍的青少年;为了我丈夫可以通过事工促成改变;为了财务上的安全;为了我们喜爱的、与我们朝夕相处共同欢笑的友人;也为了自身的舒适,我选择留下,选择沉默。
我的理由充分,但却大错特错。
……
那日清晨,我用眼泪向神认罪。
面对电脑屏幕,我作了决定。因着在耶稣里的盼望,我不会放弃他的教会。那日我走出了自己从前的教会,但并未走出教会本身。
我没有放弃。
这也意味着我不能继续隐瞒所知事实。
本书正是我的故事。
……我坦承,正是因为我的人生经历,因为我亲身体会过互补主义体系借耶稣之名造成的丑恶与创伤,我才会忍无可忍。性别等级制度以耶稣的名义,同时压迫、损害女性和男性,令我无法隔岸观火、默不作声。但将我推至忍耐边缘的并非经验,而是历史证据。历史向我展示了人们如何经年累月、一砖一瓦地建构了现在的圣经女性观。
我因此改变了看法。
或许,它也能改变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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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丝·艾莉森·巴尔(Beth Allison Barr)
恩道出版社
本书并非典型的学术溯源之作,而是一次感情充沛的大胆尝试:采用自传体叙述,从女性基督徒的视角,凭借历史学家的专业训练,通过典型文本分析和中世纪教会历史研究,以古鉴今,对圣经女性观的形成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无论是否赞同书中观点,阅读本书都将帮助你更多地认识自身以及信仰,更开放性地探讨性别议题。以下内容截取自本书引言,我们可以从中清晰地看到,作者之所以转变为一个“质疑者”的心路历程。
作者简介
贝丝‧艾莉森‧巴尔(Beth Allison Barr),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博士,贝勒大学历史系副教授,研究生院副院长。
她的学术专长包括欧洲女性、中世纪和早期现代英格兰及教会史,曾任德克萨斯中世纪协会和信仰与历史大会的主席。其作品还包括《中世纪晚期英格兰女性教牧关怀》(The Pastoral Care of Women in Late Medieval England)、《使徒行传:浸信会释经四百年》(合编)(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Four Centuries of Baptist Interpretation)、《信仰和历史:灵修进路》(Faith and History: A Devotional)(合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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